Rhaw Shooter

【奇异铁】假如一切始于2008(39)

斯特兰奇并不是每天都会去医院,精明的院长为此做了特别指示,保证他一旦去了就会有足够数量与难度的手术等着他做足一天斯特兰奇医生。这显然不是个特别高明的伎俩,但在没有什么特别紧迫的魔法危机的前提下,斯特兰奇很乐意中招,这一天尤其如此。

在成功地用连续九台手术占满了自己整个白天不用去想斯塔克会对王的解释作何反应之后,天黑之际,斯特兰奇别无选择地回到了纽约圣殿,毕竟他现在只是兼职的斯特兰奇医生,却是全职的至尊法师。

“如何?”他在大厅里看见王之后询问地挑了下眉。

“如你所交代的那样,一切该说的都说了。”王如同他平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回答。

“很好,谢谢。”斯特兰奇点点头,越过他径直上了台阶。

“我以为你会感兴趣他当时的反应。”王冲他背影说道。

斯特兰奇没有回头:“我只关心他的最后决定。”

“嗯哼。”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的确是一对灵魂伴侣,不止你们的笑话都一点都不好笑,在自欺欺人这点上也完全同步。纯客观角度评价。”

斯特兰奇脚下顿了一顿,什么也没说就继续上楼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坐到桌前,随手打开一本厚重艰深的魔法书。

不知过了多久,书页一页不曾翻过,指间悬戒却闪烁着亮了起来,室内随即多了一个人。

斯塔克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他面前,戴着因为光线而变淡的墨镜,身上有些酒气,显然刚从某个高级餐厅出来,他面无表情地向斯特兰奇晃了晃自己指间的金红色悬戒:“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礼物。”

斯特兰奇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起身,只是放下书转过座椅微笑着面向他:“你的人情债都收完了?”

“刚刚收完。”斯塔克向他走过来,“王说你在这里。”

“我希望你只是觉得想我了。”斯特兰奇抬头看着他逼近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公平起见的话,今晚似乎应该我去你那里?”

“这样的语气并不能挑起人的兴致,亲爱的。”斯塔克走到他面前,“以及我很怀疑是否能够成功邀请到你,鉴于你显然打算给我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思考做出人生最重大的一个决定。”

斯特兰奇勉强牵扯起嘴角,张了张口,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猝不及防地颧骨上挨了重重一拳。

“好吧,我罪有应得。”他花了点时间回神,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发疼的部位,“不够的话还可以继续。”

“你很有自知之明。”斯塔克冷笑着说道,“假设我继续,你打算挨到第几拳?让我猜猜,只要打不死你都不会还手,对吗?毕竟地球还需要一个活着的至尊法师。”

“我寄望于你会比那更仁慈一点。”斯特兰奇自嘲地耸了耸肩,“你是专程来揍我的?”

斯塔克随手拉了把椅子放到他对面,坐了下来:“顺便聊聊。”

“如果这是关于你的决定,不用这么快就告诉我。”斯特兰奇弹了下指尖,让对方手中多出一杯热茶,“五天,我们有共识。”

“用不着那么久。”斯塔克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然后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决定拒绝。”

斯特兰奇一时整个人僵硬成了雕像,过了半晌才缓缓解冻,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就这样?”斯塔克挑眉。

“就这样。”斯特兰奇点点头,“很抱歉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提起这件事,托尼,这不会再发生了。”

“那么你跟我?”

“这不会有任何影响。”斯特兰奇有些困难地说道,“我是说,我是这样希望的,但决定权在你。”

“所以你是说,在我令你如此失望之后,还愿意继续?”

“恰恰相反,”斯特兰奇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我只担心你对我失望。”

“我需要验证。”斯塔克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吻我。”

斯特兰奇缓缓地,却毫不犹豫地,起身服从了他的指令。

这本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意味,充满了怀疑与歉意的亲吻,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唇瓣相接,但斯塔克迅速撬开了对方形同虚设的防线,而在任他为所欲为了一会儿之后,斯特兰奇很快发起了反击,进而将之变成了一个热辣的湿吻。

当斯特兰奇将手伸向对方鼻梁上的墨镜试图将之摘下时,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止住了,斯塔克在同时偏开脸避过了他的亲吻。

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斯特兰奇撤回了自己与他的全部身体接触,直起身才发现,斯塔克另一只手上依旧稳稳端着茶杯。显然,真正失控的只有他一人。

“抱歉。”斯特兰奇退后一步,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自己,“我不该奢望......”

“你的确应该道歉。”斯塔克冷冷地打断他说道,“你不该奢望我真的是个傻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斯特兰奇愣住了。

“不止你会读心术,斯蒂芬。”斯塔克用拳头点了点自己的颧骨,“纳米技术,还记得吗?”

斯特兰奇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趁揍自己那一拳时就在他身上放置了纳米粒子,而作用显然是用于探测。

“当你听到我拒绝的答案时,你的体征数据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斯塔克摘下墨镜向他晃了晃,“我以为Friday出错了,所以我要自己来验证一下。想知道我的结论吗?”

斯特兰奇一时无言。

“啪”一声,斯塔克手中的茶杯被用力摔出去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我的拒绝让你感到解脱,甚至愉快。”斯塔克霍地站起,盯着斯特兰奇愤怒地低吼,“你根本不希望我答应!”

斯特兰奇沉默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看着我!”斯塔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鼻尖对着鼻尖,“为什么?”

“你一直高估了我,托尼。”斯特兰奇转回头看向他,语气平静,“在我们两个之间,从一开始我就是更自私的那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斯塔克怔了片刻,随即冷笑:“我想我是高估了自己。”他用力放开对方的衣领,推得斯特兰奇又向后倒退一步跌坐在座椅上。

“昨天的一切全部都是谎言。你根本不是在将自私包装成公义,恰恰相反,你在将公义包装成自私。”斯塔克冷冷地说道,“你不过是出于职业道德向我提供一份终身有效的工作合同,而需要支付的薪水远远超出了你本身愿意承受的范围。我不接受这份合同才真正合了你的心意。”

“我......”斯特兰奇下意识地开口抗议,但只说了一个字就止住,平静地说道,“既然你自己认识到了这一点,那么我想一切可以到此为止了。很抱歉让你失望。”他将座椅转回到面对书桌的方向,重新翻开手边的魔法书,“你知道出去的路。晚安,托尼。”

良久之后,他终于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却不是渐行渐远。等他抬起头,斯塔克已经到了他跟前,审视地打量着他。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斯特兰奇皱起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看你什么时候能翻开下一页。”斯塔克随意地侧坐到书桌边缘,嘴角同时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我说了我不是傻瓜,亲爱的,你最好牢牢记住这一点。”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有严重的焦虑症,那从未真正好起来过,纽约大战之后我几乎不曾试过成功入眠三个小时以上,我的噩梦类型多种多样,无辜者死于斯塔克工业出品的军火,复仇者全军覆没,地球被毁灭,你死在我眼前,最糟糕的是在这一切之后我自己还活着。成为钢铁侠之后我做了一些身体训练,但马克战甲并不能阻挡所有伤害,战斗中受伤痊愈之后依然会有一些后遗症,阴雨天会疼得很明显。你也知道我的作息和饮食都不正常,所以我的肠胃一直有问题,但鉴于我糟糕的成瘾史,发作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敢轻易吃止疼片。至于我的心脏,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它有多糟糕,不是你的上帝之手我现在可能需要用方舟反应堆完全取代它的作用,前提是我还能活到今天。基本上我从内到外一团糟,除了昨晚,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感觉身体哪儿都不疼或者世界充满希望是什么时候了。”

“托尼......”斯特兰奇不由自主地伸手盖上了他为保持平衡按在桌上的那只手,“你从未告诉过我这些。”

“以前没有必要。”斯塔克耸耸肩,“但显然灵魂伴侣瞒不过对方这些,所以我想你有必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自己将面对什么。”

“你......?”斯特兰奇张了张口,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另外,即便不算至尊法师能够从异次元获取能量延长的寿命,你也比我更年轻更健康,你本应该比我活得更久,所以与我共享生命意味着你会大大吃亏。”

斯特兰奇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抓紧了他的手:“你知道吗?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古一原本不用死,她只是活得太久有些不耐烦了。至尊法师无权放弃自己的生命,除非寻找到合格的继任者。而那通常会需要很久,直到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开,直到活得厌烦,也不能卸任。”

“无意冒犯古一,但她真应该趁活着的时候给自己找个灵魂伴侣解闷的。”斯塔克微微一笑。

“我的确比你晚出生几年,物理上的身体指标也无疑比你更符合健康的标准。”斯特兰奇缓缓说道,“但你应该已经从王那里得知了你将面对什么,使用法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托尼,尤其在调动超出常规的力量时。而对于至尊法师来说,超出常规才是日常。”

“你也从未告诉过我,你离开手术台追寻魔法之后多了个叫做痛苦的老朋友。”斯塔克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该说对不起,还是该说为你骄傲?”

“你该继续听我告诉你王没能告诉你的事,”斯特兰奇有些困难地说道,“你不是唯一做噩梦的人,托尼。这在今天听起来甚至有些可笑,但我依然会困扰于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头威胁自己的生命,第一次杀人结束别人的生命,被注射绝境病毒时想死却死不了,索科威亚的每一条亡魂都在指责我逃避责任,在多玛姆手下的每一种死法都从未于我的脑海中褪色,而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个多玛姆。”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希望我答应。”斯塔克审视地看着他。

“这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斯特兰奇低沉地说道,“但你依然有一天可以脱下战甲,托尼。”

“你是那个唯一亲眼见证我制造出第一款马克战甲的人,斯蒂芬。”斯塔克嗤了一声,“你认为我有可能活着脱下它吗?”

“不。”斯特兰奇摇摇头,“但至少你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不必活太久。”

“这真是我所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斯塔克放开他的手,抚上他面颊,“你简直自私得可爱,亲爱的,更加可恨。永远记住,你面前这个人是个臭名昭著的自大狂,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即便是他的灵魂伴侣。”

“最后一次机会,托尼。”斯特兰奇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现在离开,否则就只能永远留下。”

“你不是给了我五天吗?”斯塔克挑了下眉。

“我反悔了。”

“善变的男人,不过我喜欢。”斯塔克勾起他的下颚,俯下身给了他一个重重的亲吻,然后放开他,“所以我们还在等什么?”

“现在?”斯特兰奇愣了下。

“王告诉我圣殿这里一切所需齐备,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来这里见你?”斯塔克得意地挑了下眉,“骗你去实验室的话Friday监测你的体征数据会更方便,害我还浪费一次宝贵的传送门。”

“你还回了一趟实验室?”斯特兰奇敏锐地意识到了他话里的隐藏信息。

“我也没想到自己想答应男朋友心不甘情不愿的求婚还得先发明个纳米读心术。”斯塔克从倚坐的桌上跳下来站直起身,向他伸出手,“不管你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黄色废料,让我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否则一切免谈。”

“那么,我们至少应该让它开始得稍微正式一点。”斯特兰奇握住他的手站起身,然后缓缓单膝跪下,仰头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你愿意成为我,斯蒂芬·文森特·斯特兰奇的灵魂伴侣吗?你将为此获得更长久的生命,并在每一天里忍受痛苦与死亡的折磨。”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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