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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帝令后】假如乾隆不是大猪蹄子(18-引而不发)

  皇上御赐的伤药毕竟好用,又过了不多时日,璎珞头脸上便光洁如初,连伤得最重的后背也都再看不见一丝疤痕。

  皇后依了璎珞,不再费神教她那些经济俗务,只让她读书习字,日常莳弄花草时也让她跟着上手帮忙。因着皇上日日不间断地往长春宫送些好东西哄皇后开心,遇上里头有些字画孤本古琴棋谱之类,皇后品鉴时兴致来了也会教教璎珞这些雅趣。

  同样为讨皇后开心,璎珞无事时也会跟她说说宫外逸闻,讲讲市井间的俗趣。

  讲得一多,璎珞便发现,自己提起宫外具体的人事,娘娘只会含笑静静听着,但若提起听过的话本故事,娘娘却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对她卖的关子留的扣儿,虽很是捧场地总能被逗乐,却从来只是因她耍宝卖乖的模样,而非真的没听过那些稀奇事。

  又想起先前娘娘几次被自己激气的时候,确是无意间透露出过,讲颠当嫦娥的聊斋先生她知道,讲唐僧取经的西游她读过,李渔是谁怜香伴唱的什么她也都一清二楚。

  这些个东西可都不是女则里说女人该知道的。

  璎珞看过一遍女则,当时皇后只让她从头翻了一遍看看里头有没有不认识的字,半点没有解说,等她粗粗翻完便收回去,再也没拿出来过,全不像教她四书时那般恨不得每个字都掰开揉碎了把道理细细讲给她听。

  璎珞心里明白,娘娘这是舍不得她受拘束,又怕她真有一天被人抓了把柄指摘。

  感激之外,更有好奇,皇后娘娘日常有多端庄自持,她都看在眼里,便是有人对着女则挨个字去挑,也是挑不出错的,她却是从何处得知那些闲书杂本里的故事?

  这一好奇,她便有意无意问出了口。

  皇后娘娘只是微微一笑,一双如水的眸子下意识望向窗外,却只能望见被红墙宫瓦圈住的四四方方一片天。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璎珞灵动活泼的面庞,眼里透了些怀念,嘴角的笑意却隐隐苦涩了些许:“本宫未出阁时,怕是比进宫之前的你还要更皮些。”

  她嫁入宝亲王府那晚,当年还是少年宝亲王的弘历,挑下红盖头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门亲事虽是皇阿玛指的婚,可远在那之前,自己当日于春日野外远远望见她一袭骑装打马郊游的英姿倩影,便就此动了心。那时她还没见过他,他也不知她正是身边侍读傅恒的胞姐,富察家的千金。

  这些话皇后自然是不会对璎珞说的。璎珞不知娘娘心里在想什么,却能觉出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惹得娘娘兴致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她不知从何解劝起,便只有想着引娘娘把心思转开放到别的事上,便继续闲话打趣,提及自己小时候有一天被恶犬咬伤哭着回家,第二日伤还没好便拖着棍子撵了那条狗大半个京城。

  果然娘娘听见这事便把心思放回到她身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便是条狗你都要报复回去。”

  “叫娘娘见笑了。”璎珞跺着小碎步撒娇,“可璎珞就是这样的小人,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皇后也只能作势虚抽她一下权当教训,无可奈何:“你呀。”

  “娘娘宽仁大度,璎珞可做不到。狗咬了人,璎珞不能咬回去,可怎么也要拿棍子把它教训怕了。”璎珞鼓着嘴,借机把自己这些日子心里压的不满与不解说出口,“璎珞不明白,您在御景亭遇险那件事分明背后有蹊跷,您为什么就是不许璎珞去查个水落石出?”

  皇后这两日把之前要璎珞学着处理的那些事,也就是她自己圈留的宫务也分了出去交给娴妃打理。皇帝借太后之手圈留的那些事却还留着未放,但依然是全交给明玉打理,半点不许璎珞沾手。

  “不过是场意外,有什么可查的。”皇后微微一喟,“你以后休要再提。”

  “娘娘......”璎珞不忿,还欲继续进言,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皇帝一挑帘子迈步走了进来,又疾走几步上前扶了刚想站起来行礼的皇后,“朕不让他们通报就是不想折腾你,安心坐着便是。”

  “礼不可废。”皇后还是坚持轻福了一礼才真的坐回去,“皇上怎么这个点儿来了,今日前朝不忙?”

    皇帝心中气闷,他为什么这个点儿来皇后心里当真不知道吗?为了让魏璎珞能早点出去蹦跶,他连清圣雪莲膏都送过来了,皇后却生把人拘着根本不让出长春宫。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两人明面上闲话了几句,等明玉进来上了茶,皇帝挥挥手把她和璎珞都遣退了下去。

  “皇后,方才那丫头不解之事,朕也想问问你。”皇帝抿了口茶,“连奴才都看得分明的事,朕不信你看不出来。御景亭一事,你当真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皇上,为那件事已经害了几条人命,还不够么?”皇后轻轻一叹,“臣妾不过是想为腹中龙嗣积福,不欲这紫禁城里再因此生出血腥。”

  皇帝不禁伸手与她交握:“容音,朕知道你是不愿让朕在前朝为难。可是你也该知道朕心里......”

  “皇上的心意,臣妾都明白。”皇后温柔截断他的话,又在语气里加了点促狭不满,“臣妾的心意,皇上自然也都是知晓的。”

  皇帝心知肚明她在说自己暗示璎珞查案一事,很是噎了一下。这事的确怎么看都上不得台面,有失一国之君的风度。

  他讪讪松开皇后柔荑,改端茶盏拨了两下转圜,方才说道:“朕自是知晓的,只是你总要给朕一个理由。否则世上总有些小人,只怕会将你的宽仁当作可欺。莫再说什么为龙嗣积福的话哄骗朕。你腹中是朕的嫡子,将来福气只会不可限量,别说一点血腥,杀伐果断都是他必定要会的。”

  “皇上!”皇后心中感动,皇帝对这孩子的期待已近于明示,却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便把他要的那个理由给了他,“臣妾如今身子重了精力也不济,宫务大多分了出去,如今还在过问的,只余下太后圈留的那几件。臣妾的打算,即便到臣妾临盆当日,那几件也不会再分出去了。皇上觉得,如此还不够吗?”

  “你是说......?”皇帝若有所思。太后圈的是哪几件他岂能不知,这些事留在皇后这里,他知道她不想查,可御景亭之事若背后真有主使,却是不知道的。落在那人眼中,皇后一天没有查个结果出来,此事一天便还未完,仍存震慑。反倒是查了办了,此事便算了了。

  “皇上文韬武略,自是比臣妾更懂得引而不发的道理。”皇后微微一笑。

    皇帝滞了一会儿,气闷道:“只盼你心里当真这么想的才好。”

    临走的时候,皇帝出门见到伺候在外面等着的璎珞,上下仔细打量她几眼,倒是重回标致,再见不到先前那些碍眼的伤痕了。

    “奴才恭送皇上。”璎珞极恭谨地跪地给他行礼,半点错儿都挑不出来。

    皇帝看来看去,始终抵不过心中不忿,路过她身边时低低扔了句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话。

    “白瞎了朕一瓶清圣雪莲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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